找一种方法与世界对话|世界读书日
曾经想象,现实生活中的亨利·米勒定是个邋遢、絮叨、惹人厌烦的人,但这并不妨碍同时他是个才华横溢、富有思想,且有趣的作家。即使那本以其荒诞、离奇、狂乱的表象而备受争议的《北回归线》,让自恃正统的评论家们大概忽略了,它其实算得上一本文学性相当强的“文人小说”。而他的《我一生中的书》,更是一本“正经八百”阐述米勒文学养分与其文学人生之间关联的书。
正因如此,从事出版的人看到米勒说“一个人应该越读越少,而不是越读越多”,不免心中忐忑:这不是断了出版者的生路吗?然而,米勒又说:“我同书的交往,我同其他生活现象或思想现象的关系,都等而视之。所有交往和关系都是要使你成形,而不是使你孤立。在这个意义上,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上,书才像树木、星星或大粪一样,是生活的一部分。我对书本身并不怀有敬意。”这让我如释重负。如果我们只是把书看作同“树木、星星或大粪”一般,是生活的一部分,而不是时刻想着它是“人类进步的阶梯”,对读者与出版者来说,无疑会轻松愉快许多,幸福指数也会更高些。
米勒在《他们生气勃勃地同我交谈》一文里写道:“是什么使一本书活着的呢?……在我看来答案很简单。一本书通过一个读者向另一个读者的热情推荐而活着。”这一说法,比赫尔岑那句闻名世界的名言“书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对刚刚开始生活的年轻人的忠告……种族、人群、国家消失了,但书却留存下去”,更加真实而实用。比如,作为图书编辑,一本书的第一位读者,我完全可以将其中的“一位读者”合理地替换成“一位编辑”,将做书看作是与这个世界交流的一种方式,不厌其烦地将书稿变成可以散播的书,这种行为不可谓不“热情”,上帝也曾说:“散布吧,一传十,十传百”,还可以将格拉汉姆·豪尔的说法“创作并且分享”私自改为“出版并且分享”,为日常工作附加不大不小的意义解读。这些想法成为“编辑荐书”或“做书者说”的合理背景。
做书者时刻想着出版的意义,既矫情又自讨苦吃。沈昌文先生在《也无风雨也无情》中回顾自己的一生,大风大浪的往事读来平静恬然,这当然源自他经历各种复杂的环境得来的人生智慧和练达心胸。时代大潮中,有人选择永远理直气壮地在潮头主导着拼杀,有人选择永不妥协、退出、沉默,绝大多数人,不过被裏挟着踉跄徐行,唯求还能有所表达,给自己一个交代,沈公亦不例外。陆智昌先生说:“我离这个世界很远,我做书,其实是找一个方法与世界对话。”回到亨利·米勒,他说:“又一次我必须提到俄国人,19世纪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,他们懂得只有一种终极的快乐——在尘世中建造完美的人生。”做好书,并且生活,便是我所能想到的尘世中的完美人生了。
(来源:《光明日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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